他是努力和鸥群划清界限的一只海鸥。
他美丽,但是他的不同却难以被鸥群所接纳。
鸥群温暖不了他,于是他不再希冀。
后来,他自己也忘记了,温暖是什么感觉。
他封闭自己,小心地维持和其他海鸥之间的界线。
独自的飞翔困难却简单,界线是最安全的保护伞。
渐渐的,他不再期望鸥群。
渐渐的,界线变成了鸿沟。
就在他渐行渐远,偏向黑暗时,一颗迸溅着火花的流星强硬的闯入他的航线。
那光吸引了他,把他从飞向黑暗的方向上拉回来了一点点。
那些光照在他身上,火花明亮却不灼人。
流星飞得不稳,但他只是笨拙的陪着自己往前飞,他没有意识到他的火花引燃了什么,流星总是有点笨笨的。
那一点点暖意仿佛唤醒了海鸥的感知,他发现自己原先决意飞往的黑暗是多么冰冷,细碎的火花引燃了冰雪的荒原。
若他没有遇见流星,黑暗中寒流将使他的躯体渐渐僵硬,黑海将吞没的他的身躯。而他也许本也不会发觉这黑暗的危险,麻痹的神经会给他温暖而正确的幻觉。
他原本因为失望,划清界限,蒙蔽感官去寻找以为的正确之路
但是蒙蔽的感官给他的只有幻觉,虚幻的安全并不温暖
神经麻痹着自己,于是他飞往极寒之地。
但他的流星让他看见了可能性。
于是他一点点的偏过来,一点点的靠近。
流星是他心底熨熨贴贴的一点暖,是他混沌中的一点清明。
他陪着流星晃晃悠悠的一起飞,他的流星不完美,但是他知道
已经放不开了。
那天,流星开始坠落。
他原本就不在正常的轨道,但这次他再也没办法勉力维持。
他矛盾的自我燃烧着,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。
大气的摩擦让他的火光生的更加炽热而冰冷,他堕向无边的黑海。
他清楚坠落的前方会等待他的会是什么,他也知道他的身体在与大气摩擦的时候不断碎裂,但是堕落的感觉像是饮鸩止渴,火光危险但却让他感到此刻是温暖的。
他心里希冀着飞向更远,但却止不住的自我沉沦。
他厌恶了以爱为名的干涉和拉扯,火花变得烫人而灼热,排斥着所有可能。
海鸥看见了流星。
笨笨的流星从温暖的蓝色变成了烫人的红色。
他看着他向黑海落去,于是他踏过了深渊,扯断了他自己划的界线,撕破了自己的保护伞。
他受过那么多伤害,可这次比起惧怕受伤,他更怕流星熄灭了
那是让他的心恢复跳动的心尖上一点火花,是他身处深渊时垂下的一根蛛丝
哪怕他厌恶自己,哪怕流星再也不愿与他同行,也许自己会被火光灼烧的干净,也许他拉不回流星的堕落
但那是曾照亮过他的东西啊!他怎么忍心就这样看着他沉没!!!
黑暗中,银河般汇聚的鸥群中扑下一个孤独的小白点,追逐着流星而下。
这景象一如他当年偏离鸥群的时候,但这次他亲手毁了自己当年筑起的高墙
他扑向黑暗中那一点红色的火光,无惧越来越灼热的气浪。
流星变得灼烫而不可接近。
而他张开了翅膀。
无论他能否拉起他的流星,他会陪着他直到无路可走。
这世上有无数的流星,无数的海鸥。
无数的流星自燃着坠落,无数的海鸥被黑海吞没。
我们互相看着。
看着有时追上去的,扑下去的。
“我知我在不断坠落。”
“但是有没有那样一双翅膀,无惧火光和黑暗扑向我?”
高述看着欧阳拿起了苹果。
他突然就想起那个晚上白炽灯下,欧阳忿忿看着自己的脸。
……这就够了。
这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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